第27章此绵绵无绝期(5/10)

我爬到床上躺了会儿，挨着枕想到刘秀临终嘱托，伤痛之余又重新升起一勇气，于是努力从床上撑起，将纱南叫了来。

我把唆使谋反的信提了提，纱南虽然惊讶，面上却淡淡的，变不惊的姿态已她的骨血，这一上我永远及不上她。

“太后想让婢查什么？”

“送信的使者被当场抓获，无论如何刑讯问，只一咬定是大鸿胪差使。这信不是否伪造，虽匿名不，但吻确实是郭况不假。陛质问大鸿胪，他却矢否认，声称并不认识此人，愿以死明志，以证清白。这么多年来，见得郭、两家外戚相争，明里是郭氏添光，实则郭氏远不如氏懂得先帝的心思。外戚就是外戚，皇帝是君，外戚是臣，哪怕是再重、亲近的亲戚，君臣这条底线也绝不可越界。郭氏虽然一向嚣张，但我不信郭况行事会如此愚蠢。先帝在时，虽然怀柔重，但也正如信中提及的那样，皇权神圣不可欺，一旦越界，必然予以重击，绝不容。同理，封禅之后，作为前太的刘？被扣京师，先帝的用意是不想看到他们兄弟反目，所以留了这一手防备，同时也算是给郭氏的一个警告。先帝驾崩，留太尉赵？主持丧仪，赵？的为人，想必刘？已领教到厉害，君臣之礼，尊卑有别，这当新帝已立，兵权在握，郭况若是看不透这一而妄想在虎牙，他既没兵又没人，岂非自寻死路，枉送全族人的命？”纱南并不嘴，安静的听我分析完。

我顿了顿，目光明利，发辟邪令：“这事蹊跷，不真相如何，我信空来风，事有因，顺着这条线给我挖！我不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，只要威胁到皇帝的人，我都不会姑息养！”

我答应过刘秀，要守护好这片秀丽江山，要将它完完整整的到儿手上！为了这个目的，我会亲手替刘庄扫平一切阻碍！

哪个敢觊觎，我便灭了哪个！

“啪！”一记耳光甩在脸上，将他打得一个趔趄，险些趴在地上。我尤不解恨，抬一脚踹在他“你这个孽障――”

刘荆跪在地上，不躲不闪，被我踢了个正着，却仍是神倔的昂着颅。他的脸上被我挠的五指印通红，颧骨瘀青红。

这么大，除了小时候他们调淘气得太过分时我会用藤条打他们的手心外，我从没动过他们一，虽有痛骂，却从没像现在打得这般狠，更何况如今刘荆早已成人，早有了自己的儿女。

我气得，手指指向他，直戳到他的脑门：“你脑里装的难全是豆腐渣？你到底想什么？写匿名信栽赃嫁祸，东海王到底还是你的大哥，虽非一母所生，总也是你的兄，你难要害死他不成？”

我对刘荆又打又骂，刘庄不劝也不拉，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，脸肃然，目光邃，喜怒难辨。影士的调查结果固然让我伤心绝，但我也实在不愿看到自己的儿自相残杀，所以虽然恨到极，言语间却仍是有所维护。

实指望他能有所悔悟，将错就错，向自己的皇帝哥哥认个错，可没想到他本不领我的，反而昂着，冷笑：“同样是父皇母后的儿，凭什么四哥能当皇帝？论相，诸中我最肖似父皇，我哪输给四哥？为什么我只能人臣，他却能继承父皇的衣钵，成为人主？”

脑袋轰地声炸了，血逆，手脚发冷。

我千方百计替他掩饰，骗刘庄同时也是在骗自己，总希望能给刘荆的逆行编造一个解释的借，一个让我不至于绝望到心碎的借。

然而为什么非要这么残酷的讲来？为什么非要让我亲面对这样残酷的真相？

我提防郭圣通的儿们，提防郭氏外戚，小心谨慎的提防了十几年，防他们心生贰心，防他们势力坐大，防他们打着前太的旗号东山再起我防这防那，防东防西，唯独忘了防自己的儿！

右手举起，又无力的垂，全颤栗。

刘荆满脸傲气，全然不知悔过的表再次刺上我的心。

我只觉得万念俱灰，伤心到了极，脚一个踉跄，整个人坐在地上。

“若早知生你来如此不孝，不如不生”我放声大哭，满心的绝望。

刘荆虽然倔傲气，但见我哭得伤心，也不免有所动容。刘庄缓步走到我跟前，跪：“母后，事已至此，伤心无用啊。”

他说话语气平静，毫无波澜，似乎不带丝毫个人绪。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，猝然抬：“你想什么？”

刘庄气，瞥了刘荆，神已不像刚才那般冷淡，只是难免疲惫与惆怅：“朕又能怎样？母后在担心什么呢？他是朕的胞弟，他有错，朕这个兄的也有责任”他搀扶着我从地上站了起来“母后放宽心吧，儿知该怎么，这件事给朕来理。”

我惊疑不定，既痛恨刘荆大逆不，又担心刘庄会对自己的兄弟秉公办理，心矛盾，犹如放在火上煎熬一般。

刘庄将这件事秘而不宣，不过刘荆罪孽重，虽念及手足之，不予追究，却仍是将他调离皇，勒令其住到河南去，都有人严加看。

三月初五，是殡的正日。夜漏二十刻，由东园匠人抬着皇帝灵柩上了灵车，太仆御者驾驶四殡车，边站立黄金面的方相，殡车上着“天之柩”的旌旗。

灵车上缚着六白丝挽成的挽绳，约三十丈，每挽绳由五十人牵引。大驾仪仗城廓，一路往原陵而去，那一日，举城呜咽，哀号漫天，天上飘着小雨，似乎连天都在哭泣。

东园匠将灵柩抬地，又将随葬明一一摆，随葬品五八门，吃的、穿的、用的，应有尽有，一切仿照生前所需安置，虽多却都不贵，没有一件奢华之。摆到最后，我挥了挥手，示意列在仪仗最后的几十辆辎车上前。东园匠人以及随行武士数十人一起动手，在众人困惑的注视将车上装载的一千余册寻汉记尽数搬地。

光武帝终于永眠于枕河蹬山的原陵，墓合拢的那一霎，我没有泪，只是对着原陵呢喃的应承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