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厂观察笔记 第180节(2/2)

人群之中，周慕义和几个翰林院的官员着襕衫，护着行路蹒跚的白焕慢慢地朝刑台走去。他已年过八十，无法独行，即便被送云轻搀扶着，也是五步一歇。他曾是两朝首辅，亦是翰林院众多官员的老师，病退野之后，一直行走不得。众人不曾想过，今日竟在此能再见到他。纷纷呼其尊位：“白中堂来了，给中堂大人留一条路！”

邓瑛被人从囚车上带了来。

押送邓瑛的囚车到了场庙前。

他抬手朝抬上指了指，“我今日来，只是为了看看，我的学生……”

齐淮放帐角，转见后的众官皆垂沉默，不禁：“有什么话说吧。”

他说完，伸手扶着刑台前的栅木，将孱弱的倚靠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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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的两个司官挤人群，上前作揖：“中堂，尚书大人请您往后面来。”

邓瑛：“请大人慎言。”

“我虽未曾与你结，不全识你。但观杨婉一文后，至今意不能平，我对先生，心有不忍。”

说完看向邓瑛，“我为监刑官，不能与你私言，但在我向你代事宜之前，有一句话，我想对你说。”

众人起先没有说话，最后一个末等的堂官抬：“尚书大人，官不忍。”

他抬起朝场庙看去。

过了这么多年了，他从来没有将自己视为这座皇城的营建者，直到临死之前，他终于被杨婉摁灭了那颗自毁的心，他才敢直视自己的存在过的痕迹。

正说着，督察院御史匆匆忙忙地走来：“尚书大人，你且看看外面。”

“非监刑者，何以立台，我……”

围帐一揭一闭，雨气和土腥味便涌了来。

邓瑛想着，轻轻地闭上睛，任凭差役带着他穿过庙后的烟树，走向场庙。

齐淮示意众官都噤声，询问押解邓瑛的差役：“验的录文在何。”

齐淮：“我需不需要慎言，你可以去，自己听一听。”

“律候刑示众，你不得开，否则即刻去。”

场庙是太祖时期开建，在顺天府的左面，之前曾是剥之所，后来改为极刑的刑场。血污之地，不论如何洗刷，气味都不好闻。然而周遭的树木却势甚好，几乎遮蔽住了皇城中的檐，唯剩几片琉璃瓦，被雨洗得净净。

红墙金瓦，雕梁画栋，一如大好的河山，风光无边。

话刚说完，外面传来一声鸣锣。

刑台的围帐后面，邓瑛被带了来。

无关当朝人心，也无关历史的规则，平等地看待着他这个即将被死的人，向他致意。

说完对差役：“带他上去吧。”

时有时无的细雨，沾了他上的囚衣，然他却因为被绑缚得过，丧失掉了大半的知觉，反而不觉得冷。

…”

原来和自己的份和解之后，即可正视自。刑余至今，他还是第一次，真正问心无愧。

齐淮看着文书应：“知了。”

差役将录文呈上：“这是北镇抚司使亲自所写，已在诏狱中验明，张大人命我转告尚书大人，此不必再行。”

白焕扶着宋云轻战直，朝二人后看了一，“我已不在朝廷多日，有何资格与你们尚书大人并立一。”

齐淮伸手撩起围帐的一边，司堂的官员也聚了过去。

“在。”

一个堂官问：“为什么不能让他说话。””

从前的时光如瑰丽的旧梦，即便在最肮胀的泥淖里，也能折光来。

“大人请讲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“阁老您不要这样说，您年事已，我们……”

邓瑛踩着上的泥泞朝前走，目光却一直没有从瓦移开。

他想要活去，虽然他知已经晚了，可是死之前，他好像并没有特别悲伤。

他说完，正声唤他的名字：“邓瑛。”

齐淮看了他一：“休问。”